一项对公猴开展了逾三年的小规模研究[1]发现，一种廉价糖尿病药物能减缓公猴的衰老速度，其延缓衰老对大脑影响的效果尤其显著。研究结果提出了一种可能性：二甲双胍这种广泛使用的药物今后有望用于延缓人类衰老。

每日服用二甲双胍的猴子，其年龄相关性脑衰退的速度比没有服用该药物的猴子更慢。此外，它们神经元的活性更像比它们年轻6年（对应人类的约18年）的猴子，这些猴子的认知和保留肝功能也都有提升。

该研究表明，虽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，但“我们熟悉的衰老方式并不是”。未参与该研究的纽约阿尔伯特·爱因斯坦医学院的老年科学家Nir Barzilai说。

常见处方药

二甲双胍作为2型糖尿病患者的降血糖药物已使用了60多年，是全美处方量第二的药物。长期以来，二甲双胍一直被发现有治疗糖尿病之外的其他效果，这也促使研究人员不断研究它对癌症、心血管疾病和衰老的作用。

为治疗糖尿病而服用二甲双胍的线虫、啮齿动物、果蝇和人类的数据显示，这种药可能有抗衰老作用。但它对衰老的有效性未在灵长类动物中直接测试过，目前尚不清楚其潜在抗衰效应来自降血糖的作用还是另一种机制。

中国科学院研究衰老的生物学家刘光慧和同事在12只老年雄性食蟹猴（Macaca fasciucularis）中测试了二甲双胍，并以另外16只老年猴子和18只年轻或中年猴子作为对照组。用药组的猴子每天服用用于控制人类糖尿病的二甲双胍标准剂量。这些猴子服药40个月，相当于人类的13年。

在研究过程中，刘光慧和同事对食蟹猴的79种组织和器官采样，扫描它们的大脑，开展定期体检。通过分析样本中的细胞活性，研究团队创建了一个计算模型，用于测定这些组织的“生物年龄”，生物年龄可快于或慢于从出生时开始计算的自然年龄。

拨慢时钟

研究团队发现这种药能减慢许多组织的生物衰老速度，包括肺、肾、肝、皮肤和大脑额叶。他们还发现，二甲双胍能抑制衰老的一个主要特征——慢性炎症。该研究的初衷不是为了探索二甲双胍是否能延长这些动物的寿命，之前的研究未发现该药物能影响寿命[2]，但显示健康寿命有所延长[3]，也就是生物体保持健康的年数。

刘光慧说，这意味着二甲双胍在猴子中能“有效回拨器官年龄”。作者还发现二甲双胍保护大脑的一条潜在通路：它能激活NRF2蛋白，该蛋白能防止外伤和炎症诱导的细胞损伤。

该研究是“我在小鼠以外的动物中看到的对二甲双胍的作用最量化、全面的研究，”美国麻省总院的分子遗传学家Alex Soukas说，“我们很惊讶地看到，该药物对不同组织的作用有多全面。”

药不贵，试验贵

刘光慧说，虽然结果令人鼓舞，但仍需开展更多研究，验证二甲双胍确实可作为人类的抗衰药。

首先，只有12只猴子服用了该药物。Soukas因此表示，他想看到对该研究的重复，或是覆盖更多动物的研究。此外，研究团队只测试了公猴，美国巴尔的摩国家衰老研究所的转化老年科学家Rafael de Cabo表示这需要注意。他承认开展这类长期实验的成本极高，但也指出理解雌性群体的衰老也很重要，因为事实证明两性间的差异往往很大。

与此同时，刘光慧和同事与研发和生产二甲双胍的德国生物制药公司默克（Merck）合作启动了一个120人的临床试验，以测试该药物是否能延缓人类衰老。

Barzilai还有更远大的目标：他和他的同事已经开始募集5000万美元，用于对该药物开展临床试验，试验将持续6年，招募年龄在65-79岁的3000人。对二甲双胍和其他抗衰候选药物的研究意味着有朝一日，医生的关注重点将不再是治病，而是将人类健康维持尽可能久的时间。

参考文献：

1. Yang, Y. et al. Cell https://doi.org/10.1016/j.cell.2024.08.021 (2024).2. Mohammed, I., Hollenberg, M. D., Ding, H. & Triggle, C. R. Front. Endocrinol. 12, 718942 (2021).3. Martin-Montalvo, A. et al. Nature Commun. 4, 2192 (2013).